边界酒店
作者:郑愁予
秋天的疆土,分界在同一个夕阳下
接壤处,默立些黄菊花
而他打远道来,清醒着喝酒
窗外是异国
多想跨出去,一步即成乡愁
那美丽的乡愁,伸手可触及
或者,就饮醉了也好
(他是热心的纳税人)
或者,将歌声吐出
便不只是立着像那雏菊
只凭边界立着
特别感谢杭州万事利丝路文化创意付华女士,为此次郑愁予先生读诗录音的大力帮助!
我们读诗 | 今日嘉宾——郑愁予
郑愁予,原名郑文韬,祖籍河北宁河,1933年生于山东济南,当代诗人。台湾中兴大学毕业,现为中国海洋大学驻校作家。被称为“浪子诗人”,“中国的中国诗人”。
我们读诗 | 必有回响
生活在别处
文/张海龙(微信公众号:张海龙)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闪现\湿漉漉的黑枝条上朵朵花瓣。
这是美国诗人埃兹拉·庞德所写的巴黎协和广场地铁车站印象。有意思的是,我熟悉这两句诗,却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的地铁车站遭遇这种诗意。直到2011年我来到英国,在伦敦桥车站,隔着被雨淋湿的车窗,被一个模糊身影突然唤醒记忆中的诗行。此时此刻的生活场景,正如1913年诗人写下的诗句。我想,道理可能是反着来的,并非诗人模写生活,而是生活要像诗人写的那样过!
而我在苏格兰的第一大城格拉斯哥,却从一家麦当劳店里感受到了“乡愁”,那个巨大的M已经成了我所熟悉的中国街景。我在一首名为《被M唤起的乡愁》中这样写着——
格拉斯哥,苏格兰第一大城,英国第三大城
莫名让我总想到一头叫格斯拉的怪兽
住在这里,每天往返爱丁堡,是一种奇异的穿越
陌生风景中,一头撞见这个熟悉的M标志
此时此刻,这原属异国的食物
却从胃部唤起一个中国人的乡愁
我用手机拍下眼前稍纵即逝的影像
夜幕将至,夕光正在此地作最后的铺陈
一个越过边境的人在想象中
已经踏上归程
——如此,我想我能读懂郑愁予先生的《边界酒店》,那是只身上路时无人祝福的茫然失措,那是流离失所再也回不到故乡的我们。行行重行行,我们用诗篇向曾经的生活之美郑重告别。因为“秋天的疆土,已经分界在同一个夕阳下……”
艺术原本就是一场庄严的葬礼,在不断的告别中感知痛苦,也让生命更迭更具价值。
故乡早已面目全非,哪里还有什么乡愁?有的只能是愁予——愁死我了!
我们,只能生活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