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是在一份给中国的照会中提出的,照会措词听起来显得很慷慨;同时,考虑到中国早已表明无意于标定边界的态度,照会表示无需标定边界,因为边界将沿着不可逾越的大山的山峰,只要双方口头同意也就够了。但是,尽管英国方面非正式地获悉在新疆的中国地方当局表示不反对这条英国所建议的边界线,可是中国政府却从未对这个一八九九年的建议给予答复。继埃尔金担任总督的寇松极力主张:既然中国没有拒绝一八九九年建议,就应当告诉中国,英国今后打算把这条线当作边界。但是,寇松的这一建议没有下文。这时英国的边境政策,又根据俄国的压力大小和中国的软弱程度这两个因素的变化情况而摇摆不定。 在二十世纪的最初十年里,英国的政策是与一八九九年的建议一致的,而其目标是使阿克赛钦成为西藏的而不是新疆的一部分。 其原因是:在一九O七年,英国曾与圣彼得堡谈判一项关于俄、英双方都保证不进入西藏的协议;因此,假若阿克赛钦属于西藏,俄国人也就不得进入该地。英国在阿克赛钦的压倒一切的利益是不让俄国进入,为达到这一目的,看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确认这一地区属于西藏/中国。 但是,一九一一年末中国爆发革命后,中国在中亚细亚的势力似已瓦解。这一情况使英国在印度边境政策的策略发生激烈变化。目标仍然没有变——尽可能地使俄国人远离印度平原,不过,中国作为中亚细亚的一个重要大国既不复存在,那就意味着英国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也应当改变。英国人早就预料俄国会并吞新疆,现在看来已迫在眉睫,难于避免。为了抢先一步,当时的总督哈定勋爵就抓住了阿尔达的前进方案。他竭力向伦敦建议为了预防俄国并吞新疆,英国应当要求中国承认一条把阿克赛钦不但划在俄国之外、而且要划在英国领土之内的边界。然而,伦敦政府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而且始终没有向中国表示过英国拟重新考虑一八九九年建议的边界线。英国政府事实上坚持一八九九年的建议,两年后即一九一四年的西姆拉条约附图证明了这一点;附图把阿克赛钦画为西藏的一部分。
在本引言所谈到的那段时间里,英国是把从阿富汗到尼泊尔的这段边界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的。但是,一九四七年对印度次大陆的分治,却把这段边界在喀喇昆仑山口处分别为二。山口以西,边界由巴基斯坦负责;山口以东,由印度负责。 [ 注:然而印度声称它对西段,即巴基期坦占有的那一段,也负有法律上的责任。 ] 作者一直还没有谈到后来归属巴基斯坦的那段边界,但是,为了追溯英国在西段边界政策的最后演变,有必要在这里谈一下。
看来,一九二七年,印度政府又一次研究了同中国之间的西北边界并决定了从阿富汗到喀喇昆仑山口的边界应当是沿着喀喇昆仑山的主脉的山峰,而不是约翰逊-阿尔达远在其北面所画的那条线。当时对山口以东那一段边界——后来成为中印纠纷的症结所在——是怎样决定的,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怎样,一九二七年的这种决定没有在英国的地图上表现出来。一九四七年印度独立时,以及随后的几年里,大多数印度官方地图仍旧是按照约翰逊和阿尔达的极端前进的方案来画界的。
从历史记载来看,一八九九年以后,英国没有再提出要中国同意在西北边境划定边界。因此,从阿富汗到尼泊尔这段边界始终未经划定。在二十世纪中叶,这成为英国在次大陆的权力的两个继承者——印度和巴基斯坦——的一个问题,也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问题。
尽管长期以来有关人士在伦敦和印度不断讨论克什米尔和中国之间的边界问题,他们对于边界应当在哪里才对英国有利的想法也是多种多样的,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采取过诸如调动部队或派遣管辖人员之类的相应行动。边境地区仍然象过去一样,一片荒凉,渺无人烟,难以进入。只有少数探险旅行家和特工人员从英国地区这一边进去过;此外还有一些猎人,进入羌臣摩河谷打牦牛和羚羊,这两种动物原先很多,但是早在英国离开次大陆之前在河谷中几乎已绝迹。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上述旅行者,至少在羌臣摩河的下游到空喀山口一带或到该山口以东约三十英里的拉那克山口一带,享有一种因多次前往活动而产生的时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