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第六十二旅从色拉撤出,与德让宗的部队会师,然后打通道路,并在邦迪拉集中近三个旅的部队,印军地位就会大大加强起来。第四军的参谋军官们一开始就极力主张这样作——就是说,必须在邦迪拉坚守,因为在那里能够集结一支强大的部队,并且能够从平原上得到支援。原来发给帕塔尼亚的指示中,也曾规定可以如此调整部署。当十一月十七日中国的进攻愈来愈猛烈的时候,他开始要求实行上述调整。然而在战斗愈来愈逼近的压力下,帕塔尼亚没有看到:他的师已经不能再作出这样的抉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在中国部队发动进攻前,这样的作法本来是恰当的;但从进攻发动之时起,它就必然要导致灾难。当时,第四师只有两种抉择:要么在准备好的阵地上坚持战斗,拖延时间,直至补给断绝失败成为定局时为止;要么是为时过晚地赶回邦迪拉,而沿着一条可能受到敌人袭击的山路仓卒撤退,那就要冒溃败的风险。
十七日傍晚,帕塔尼亚再次给第四军打电话,要求批准把部队撤出色拉。那时,考尔还没有回来,但塔帕尔和森已到达提斯浦尔军部,他同他们两人通了话。这两位官员当然是考尔的上司,而且一直都密切参与制订抵抗中国进攻的计划,因此,他们既不能推说没有权力,也不能推说不了解情况。但他们都拒绝给帕塔尼亚下达任何命令,而是要他等考尔回来后再请示。在提斯浦尔这个平静的军部里,陆军参谋长和东部军区司令在责无旁贷的情况下,竟然拒绝负起责任,作出一项紧急的作战行动的决定。对于印度军队来说,真正最糟糕的时刻,正是在这个军部里所度过的一小时左右的时间,而不是在东北边境特区陡峭的山岭中即将遭到的溃败。 在这个时候,帕塔尼亚一直同霍希尔·辛格旅长进行通话。当时以及当天夜里,他们两人之间究竟讲了些什么,各有各的说法。几天后,霍希尔·辛格就被打死。帕塔尼亚的说法,同第六十二旅旅部幸存的官员们及该旅各营营长所提供的材料,是有矛盾的。本文是根据后者提供的情况写成的。当时,帕塔尼亚提出要撤出色拉。霍希尔·辛格抗议说,他的部队还守得住;此外,高尔瓦尔联队和其他掩护部队正在返回主防工事的途中,在他们返防前,不能把六十二旅撤出。霍希尔·辛格表示,如果命令撤退,也要等到第二天晚上才撤;如果企图在当晚撤退,那将会造成灾难。帕塔尼亚似乎接受了这个看法,因为他当时下达的唯一要立即行动的命令是从色拉抽出两个连到德让宗以加强那里的防务。这件事,以及从邦迪拉抽调部队增援德让宗的类似调动,帕塔尼亚都没有报告第四军。 考尔于当晚七时半左右回到军部,很快就同帕塔尼亚通话。那时,第四师师部已得到消息说,中国部队向色拉周围运动,并有再次切断公路——这次是色拉到德让宗之间的一段——的危险。因此,第六十二旅如不立即撤退,也可能根本撤不出来了。帕塔尼亚紧急要求批准撤回该旅。考尔说明了至少要坚持一夜的道理,但他在电话中并没有下最后命令。然而,考尔、塔帕尔、森和随同塔帕尔来到提斯浦尔的总部作战处长帕利特准将等人进行了一次讨论——当时第四军所有的参谋军官都奉命离室。约半小时后,考尔手持一份电稿从屋里出来,交给第四军参谋长K.K.辛格准将,要他立即发给帕塔尼亚,电文是要部队从色拉和德让宗撤到邦迪拉的命令。 正巧在那时,与第四师的直接联系中断,因此辛格就把电报发给驻邦迪拉的第四十八旅,要该旅转达德让宗。但没有过几分钟,考尔又告诉他说,电报要停发。当时,那份电报还没有从邦迪拉转发出去,于是就在当地被扣住并撤销了。看来发生的情况是这样的:帕利特准将极力主张要六十二旅坚守色拉。开始他的主张没有被接受,但他仍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提醒塔帕尔和考尔说,“如果一万二千人的部队没有打仗就跑掉,那么陆军今后就无脸见全国人民了”,或者讲了一些诸如此类的话。这番告诫使他的上司们感觉到,命令部队撤到邦迪拉的决定是做得过于匆促了。于是,考尔同塔帕尔和森又拟出了另一份电文,拍发给第四师。